第十六章

天子司馬衷坐在太極殿正中的禦座上接受眾大臣的朝拜，顯然這位將近四十的皇帝心思根本沒有被眾大臣的三呼萬歲的聲音所吸引，對金碧輝煌的大殿也早已熟視無睹，唯一讓皇帝坐臥不安的是禦座右邊屏風旁邊垂下的簾子後面的座位是空著的，那個座位一直是賈皇後平時聽政的座位，也是皇帝司馬衷信心的來源，皇帝能從賈皇後的臉上表情看到皇後娘娘是否對自己的一言一行滿意，從而決定退朝以後自己可以頑耍什麽項目或者不許小黃門和自己頑耍等等。皇帝司馬衷不停扭動著肥胖的屁股，身上的衣服和鼓起的臉蛋像一團涼粉團不停抖動，被肥胖擠成一道縫的眼睛不停的往右邊座位乜斜。

小黃門宦官們早已經從昨晚的吆喝和早上突然出現的大批衛兵知道或猜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自從見到賈皇後和黃門令孫慮今天沒有上朝，更堅定了判斷，一個個目光垂下看著自己的腳尖一聲不吭，希望能從大臣的語言中聽出現在那一家王爺或者大臣正手握大權。

索菲亞藏在西堂的側室裏潛運神思，仔細聽著從太極殿裏傳來的動靜，一會兒聽見一陣人群嘈雜之聲從太極殿傳來，有人說道：＂陛下累了，請陛下先去休息。＂又有人大聲說道：＂我等先議著，等陛下休息後再做定奪。＂然後一個小黃門唱道：＂請陛下起駕！＂然後又是一陣嘈雜。索菲亞心想：如果皇帝來西堂休息，正好告訴他皇後娘娘要求，事情就順利多了，一旦皇帝陛下在眾大臣面前宣布找回皇後娘娘，誰敢再提出異議就屬於抗上，到時候自己帶領士兵迎接皇後娘娘還宮，豈不可以撥亂反正。哪知等了好一陣也沒有聽見皇帝和小黃門進來。

索菲亞正在暗自失望，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還有兩個人在低聲對話，一個人氣哼哼問道：＂孫秀，剛才為什麽拉我出來，這張華實在是??????，我，我???＂孫秀低聲答道：＂王爺，王爺，我的趙王千歲！張華的口才，裴頠的詭辯天下聞名，王爺和他們辯論豈不是有理說不清嗎？＂

趙王司馬倫氣憤地說道：＂當初讓司馬雅去聯合張華時他竟敢拒絕我們，今天你看他那德性，我看了就來氣，＂稍微頓了一下把聲音又壓低了問道：＂難道他知道我們還沒有找到那醜婆娘？趕緊加緊搜查，一定要抓住醜婆娘，才能打擊張華的氣焰。＂

孫秀低聲說道：＂王爺，我們正在加緊人手搜查，等抓到那醜婆娘就立即她的公布罪狀，我看現在可以從張華等人身為宰相，處阿衡之位，太子之廢，為何不諫止？諫止不從，又為何不能死節？想辦法非要夷其三族不可！只是那??????，＂說著兩個人走進西堂的中廳，孫秀看看裏面沒有人，把聲音又壓了一壓說道：＂那皇帝似乎對醜婆娘很眷戀，不見了醜婆娘就坐臥不安吶，我看首先要用好玩的穩住傻子皇帝，要不然他一張口要見皇後，眾大臣面前不好交待。＂

趙王司馬倫說道：＂好的，只是???????＂

兩個人正要說話，只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從遠處聲傳來，孫秀說道：＂可能有消息了。＂說著走出西堂，一會兒帶著一個武士走了進來。

只聽那武士說道：＂稟告王爺，皇後娘娘在建始殿，已經被幽閉起來，等候王爺發落，＂

趙王司馬倫高興的說道：＂好！多派人手，千萬不能出什麽紕漏。＂

孫秀接著說道：＂皇後娘娘可能口渴了，給娘娘喝點東西，然後請皇後娘娘移駕金庸城。＂說著，把一包東西交給那個武士，然後一示眼色，那武士接了那包東西看了趙王司馬倫一眼，看到趙王默許一躬身說道：＂謹遵王爺吩咐！＂說罷轉身去了。

趙王司馬倫笑道：＂孫秀，真有你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年醜婆娘把楊太後幽禁在金庸城活活餓死，現在自己也被幽禁在金庸城，有趣！有趣！＂

孫秀說道：＂王爺，在下有一個打算，可以穩住皇帝。＂

趙王司馬倫問道：＂說來聽聽。＂

孫秀說道：＂我看尚書郎羊玄之之女羊獻容儀容可佳，他的幾個舅舅又都是您的親信，不如就把她送進宮裏直接冊封為皇後，這樣??????。＂

趙王說道：＂好，還是你鬼點子多！事不宜遲，今天就要廢皇後，殺張華，除禍患，議冊新皇後。＂又對孫秀說道：＂孫秀，你說今天早上傳說在太極殿見到的發光的金鹿是不是我們起事的祥瑞阿，哈哈哈哈。＂

孫秀說道：＂王爺豈不聞：白鹿，上瑞也，正是主王爺起事得到天下的嘉瑞，王爺趁此天賜吉祥，順天應人，早登大寶。＂

趙王司馬倫憂慮地說道：＂廢立皇後我們可以糊弄那傻子點頭，但是這廢立天子只恐怕難??????＂

孫秀笑著低聲道：＂我的王爺陛下，不如尊奉他為太上皇以安眾心，等到時機成熟??????，＂說著，輕輕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人總會又那麽一天，誰還會為一個傻子??????嗯，嘿嘿。＂

趙王司馬倫猶豫地說：＂論輩份我是那傻子的爺爺，怎好稱他為太上皇，這??????＂

孫秀說道：＂我的王爺陛下，你又何必在乎虛名，和萬代基業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麽！＂

趙王司馬倫說道：＂這，只怕眾人??????＂

孫秀笑道：＂我的王爺陛下，先設法除去了張華裴頠諸人，自然鉗住了其他眾口。＂又附在司馬倫耳邊說道：＂我再派人再弄幾樣刻有王爺姓名讖語的祥瑞，天下眾人自然相信王爺陛下乃真名天子，到時候??????＂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小黃門宦官一路小跑邊跑邊喊道：＂王爺！趙王爺！陛下，陛下??????＂

孫秀趕緊走出西堂大門，趙王司馬倫緊跟著也走了出來，小黃門說道：＂王爺，陛下摔壞了許多玩具，非要見皇後娘娘，您看??????＂

孫秀又趴在司馬倫耳邊密語幾句，趙王司馬倫回頭對小黃門低聲分赴道：＂你去偷偷告訴陛下，昨晚張華和裴頠等人謀逆，幽禁了皇後娘娘，等到處決了他們皇後娘娘自會迎還回宮。你們先穩住皇帝陛下繼續在東堂，等會陛下再讓陛下過來。＂

小黃門宦官地頭應聲而去。

趙王司馬倫和孫秀又咕噥了一陣才向太極殿走去。

不一會太極殿裏傳來大聲叱責之聲，一陣騷亂，一會兒好像武士推搡著幾個人出了大殿，在大殿前面傳來有人嚎叫之聲，有人喝道：＂捆綁結實，不得手軟！＂想必幾個人已經被捆綁了起來。

一會兒聽見眾人安靜下來，一個小黃門唱道：＂陛下起駕！＂又是一陣淩亂腳步聲，太極殿裏又是一陣嗡嗡的吵雜聲，突然又都安靜了下來，一會兒一個小黃門高聲唱道：＂陛下有旨：張華裴頠身為宰相，處重位而不為，謀廢太子，罪不可赦，夷其三族，黃門令孫慮太醫令程據黃門董猛孫振等脅殺太子，依律淩遲，欽此！＂

一陣推搡呵斥之聲傳來，夾雜有幾聲嚎叫，聲音逐漸遠去。

太極殿裏有一陣吵嚷，一會兒一個小黃門又唱道：＂陛下有旨：賈謐，賈午，趙粲與皇後賈南風密謀造反，賈謐畏罪自裁，趙粲賈午依律處斬，皇後賈南風廢為庶人，送入金墉城，欽此。＂

一會兒，一個小黃門唱道：＂陛下起駕回宮！＂只聽見一陣忙亂的腳步聲，一群人擡著輦輿匆匆走遠，似乎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太極殿裏面又有叫聲傳來，一會兒又有幾個人被武士押了出來，還夾雜著呼聲：＂趙王，梁王，你們這是謀逆啊！昨晚你們夜詔進宮說是陛下手詔，手詔在哪裏？我作為尚書看看手詔不應該嗎？＂

另一個聲音叫道：＂趙王，梁王你們謀殺大臣，謀逆朝廷，罪不容誅！＂

孫秀大聲叱責道：＂陛下親自決定處斬張華裴頠等人，爾等還敢反對，分明是爾等謀逆。＂

一個聲音大叫：＂昨夜，你們假傳陛下手詔不算謀逆嗎？＂

孫秀喝道：＂賈謐與皇後密謀謀逆，陛下手詔抓人，賈謐畏罪自殺，爾等不為陛下出力反倒懷疑陛下，不算謀逆而何？＂

那個聲音反問道：＂皇後娘娘身為一國之母為何要謀逆，分明是你們籠絡??????＂一句話沒有說完再也不吭聲了，看來是嘴巴被堵上了。

然後一陣悉悉娑娑的腳步聲，眾大臣魚貫而出走出太極殿，個個低著頭誰也不敢說話，腳步聲逐漸遠去。

最後聽見幾個腳步聲慢慢出來，孫秀說道：＂趙王殿下，諸位大臣不肯為國家出力，這國家重擔就放到殿下的肩膀上了。＂

一旁幾個人附和著說道：＂是啊，是啊。＂

趙王司馬倫說道：＂那裏那裏，我等盡力於我大晉江山理所應當，理所應當，不敢言累。＂

說著一起走下長長的階梯。

索菲亞聽著這一切，不由得感到心中十分震驚，原來索菲亞幼年大部分時光在身毒度過，除了聽父親尤裏斯教誨以外，就是聽身毒高僧佛圖澄和父親交流各大印歐宗教以及幻術魔法，雖然他們有時爭論得面紅耳赤，到後來自然會握手言和，會心一笑，雖然游歷了許多身毒寺廟，見到許多佛教徒所謂的外道邪術，但是對於宮廷鬥爭一竅不通，加之自從進宮以來屢屢得到賈皇後欣賞，就把賈皇後作為知心朋友，一心一意想報答賈皇後的知遇之恩，哪知逢上宮廷政變，她突然感到心中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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